马来西亚第24届全国华人舞蹈节及第13节全国华校校际舞蹈观摩赛于12月28日至30日假新山南方大学举办,舞蹈节设计精美的海报上,有句显然是主题的话:〝那些年,我们过的舞蹈节〞。
这些年,〝那些年〞一词在电影、文学、演艺平台上带起浓浓的怀旧情,令人站在流金岁月的光影摇晃中,若有所思也若有所失。
但新山中华公会第三次承办的本届全国华人舞蹈节,一句〝那些年〞,也碓能让许多人从回忆的迷雾中回返1988年的《九舞》(第9届舞蹈节) 现场,仿佛华灯初上,场外金龙腾舞,观众人潮涌来,一袭笔意淋漓流畅的〝九舞〞T衫,四处七彩绽开,旋即舞台上九鼓雷鸣,歌声唱起:〝敦煌舞姿古典千年,鼓乐不息千年,葱葱赤道,舞者情怀的你啊,抖落一身沙尘, 翩翩抚身起舞,某年某月,我们已经习惯过节” 。
《九舞》这个主题,是已故作曲家陈徽祟在工委会上力争回来、既古典又现代的品牌。保守人士批《九舞》新得不知所云,陈老师说老祖宗早有《九歌》。九舞两字由麻坡来的书法家郑天炳挥毫写成,行笔如舞,竟成了多年来不曾被超越的一个文化图腾。
《九舞》对马国华人舞蹈节与新山文化界而言,都是一件空前的盛事,包括赛会后所加演的一场《九舞回眸》,刻意抬高的票价也阻止不了一票难求的罕见情况。《九舞》之后,新山艺文界出现一个词:〝九舞精神〞。
廿四年后缅怀《九舞》,脑海里的意象不但毫不退色,反而因为岁月斜晖而镀上一层令人目眩的黄金光彩,像璃琉杯里的甘醇美酒,未饮亦能醺醉。
我写过,〝1988年对于新山而言,是文化年轮中非常重要的一年。那一年四月,《九舞》刚刚落幕,主题曲《启舞》及九鼓擂呜的开幕仪式,让廿四节令鼓的概念珠胎暗结,〝怀胎〞不及两个月,节令鼓便诞生于柔佛古庙朴实无华的庭院广场。在紧接而来的端午节,《端午诗节——诗的四重奏》将新马两地的诗人都号召到宽柔中学的舞台上,节令鼓开场,《传灯》曲结尾,诗情回肠荡气。那年中秋,新山的中秋园游会进入第3届,唱了两年的《传灯》曲,已经开始从新山“北伐” 。年底12月,端午诗节后余兴未尽的肝胆汉子,将诗酒豪情搬到吉隆坡陈氏书院,一场《声音的演出》,奠定了次年开场的《动地吟》〞。
没有那年四月那场意外轰动的《九舞》,也许廿四节令鼓不会在新山诞生,而南马的文化画轴,也不会有日后一笔接一笔的写意泼墨。像《九舞》这样的一个年度舞蹈节,能产生能量饱满的文化余震,在马来西亚华族文化史上,也是少有的。
星期五晚上,人到舞蹈节现场,场外就被一把熟悉的声音叫停,回头一望,吉隆坡石头舞团的陈连和身段依旧玉树临风,身旁另一个舞团的黄洁游却披了一层薄薄的岁月风尘。廿四年前,两人都是〝抖落一身沙尘, 翩翩抚身起舞〞的年轻舞者。将近四份之一世纪过去了,当年舞者重回南方边城,站在大堂〝那些年,我们过的舞蹈节〞不识鬓毛催的鲜艳海报底下,也许,眼里所看到的不只是舞台上另一代〝九舞后〞青春动人的生命舞步,也看见舞台背幕上自己一抹还末谢幕的轻缓舞姿,如此地轻、如此地松,内心鼓乐,早已无拘无束。